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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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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一時間並未能想到其中關竅, 只以為大夥兒是覺得她一個長輩跟晚輩開口借銀子有些不大合適,就一副愁眉苦臉的唉聲嘆氣。

“按理,我身為舅母的著實不該跟你一個小輩開這個口, 只我眼下已是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 這別院已經開始動工了,哪兒哪兒都巴巴的等著要錢, 實在是耽誤不起啊, 我也只能舍下這張老臉到處湊一湊罷了,好歹也要叫這工程順利進行下去。”

“當然了, 雖說是一家子骨肉至親,互相拉扯幫扶一把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不過這錢也不叫你白出……你只想想,娘娘是你嫡親的表姐, 若是她在皇上面前得了好臉,那等將來你到了宮裏頭不是也能夠幫襯幫襯你?否則你一個小姑娘家家冷不丁一頭紮進皇宮那樣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豈不就如同沒頭的蒼蠅到處亂撞?你年紀輕不懂,這普通的深宅大院都是處處玄機呢, 更何況是皇宮那樣的地方?那關系覆雜著呢, 遠不是你一個小姑娘家能夠擺弄得過來的。”

“這人啊, 無論到了哪兒終究還是要抱團才能過得更好, 你與你表姐天生便有著一份血脈關系, 與旁人都是大不相同的……如今你表姐已是先你一步在宮中經營多年, 等你進去了只牢牢跟在她身邊安心享受便是了, 再不必你自個兒費什麽心思去謀劃, 你表姐好你便也就好了……”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林詩語卻是忽地笑了起來, 兩個小小的梨渦看起來是那般乖巧可人, 口中吐出的話語卻猶如刀子般尖銳鋒利, “幼時便聽祖母常說,這人啊,蠢不可怕,有自知之明就好,最可怕的便是蠢而不自知……我原還不大明白呢,這天底下怎麽會有蠢而不自知的人?那究竟得有多蠢啊?如今見了二太太,我可終於算是長見識了,真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天底下還當真就有那蠢而不自知的絕世蠢材!”

王夫人聞言先是一楞,緊接著便一團火竄到了腦門兒,“蹭”地一下子從椅子上就竄了起來,指著林詩語的鼻子一臉不敢置信,“你是在罵我?你……你……”

“我怎麽了呢?我罵錯了不成?辱人者人恒辱之啊二太太!”林詩語絲毫不怯,翹著嘴角滿面譏諷的冷笑道:“打量著我年紀小就企圖用這種鬼話來糊弄我嚇唬我?指著我被你唬住了將來能夠老老實實抱著你女兒的大腿巴望著她求生呢?最好還能乖乖聽她的話受她指使?真真是用心險惡!其心可誅!又蠢又毒說的便是你!”

“既然你先妄圖拿我當傻子耍弄,那就別怪我不給你臉面,看在親戚一場的份兒上我奉勸你一句……人蠢當真不要緊,都是老天爺給的,沒得選也怨不得你,平日只老老實實縮著別冒頭也就罷了,偏你若是非要以己度人到處瞎蹦跶,最終也不過就是自取其辱罷了!”

王夫人只氣得眼前發黑,身形一陣踉蹌險些當場暈倒,虧得周瑞家的及時扶了一把。

“我可是你的親舅母!還是賈嬪娘娘的親娘!你竟敢如此羞辱於我?你簡直就是……”

“二太太。”饒是身為太皇太後的心腹、本該與賈家這樣的老臣更加親近些的福嬤嬤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道:“且容我說句不中聽的大實話,令千金如今雖貴為嬪位娘娘,但與林姑娘相比……毫無可比性……賈嬪娘娘便是費盡心機謀算一輩子,也絕達不到林姑娘入宮初封的位份,是以二太太還是切莫再招笑了,您方才所說的那些話真真是太滑稽荒謬了。”

與之相較,餘嬤嬤開口可就要更加不留情面了,“區區一個賈嬪,還談什麽幫扶提攜我家姑娘?她配嗎?二太太如此豪言放肆,也是真不怕折了你女兒的壽。”

“你們……”王夫人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又惱又恨又羞,憋了半晌也未能憋出一個字兒來。

林黛玉亦冷笑著說道:“若你只是想糊弄些銀錢倒也罷了,終究是親戚,為了那點子身外之物翻臉還遠不至於,奈何你偏如此用心險惡……既然如此,依我看這親戚也大可不必繼續做了,回頭我們姐妹兩個便去稟了老太太,就此告辭也罷。”

“好好好!今日之辱我記下了,咱們走著瞧!”王夫人咬牙,恨恨瞪了眼姐妹二人之後轉身便離去,誰知一腳才踏出門檻,突然一道閃電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劈在了她的身上。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得呆在了原地,好半晌才聽周瑞家的一聲淒厲的慘叫,“快來人!太太被雷劈暈了!”

汀蘭苑中有不少都是賈家的奴才,原本聽了喊叫本能的想要上前幫忙,只是看著被劈得渾身焦黑的王夫人,大夥兒的心裏卻也不免打起了鼓來。

尋常遇上那等惡人,旁人都少不得要咒罵一句“當心天打雷劈哦”!可見自古以來在人們心裏只有那十惡不赦之徒才會遭天譴被雷劈……這位二太太究竟私底下幹了什麽事以至於連老天爺都怒了?若是她們靠近了會不會一會兒再一道雷劈下來連累到她們?

一眾丫頭婆子面面相覷,遲疑著誰都不敢上前,那頭周瑞家的已是氣急,指著她們便破口大罵,“作死了你們這群混賬東西,如今竟是指使不動你們了!你們且給我等著,一會兒等二太太醒了我就如實稟報,將你們全都提腳發賣了出去!”

眾人這才怕了,忙不疊擠出討好的笑臉湊上前去幫忙,一邊還不忘姑奶奶祖奶奶的喊著周瑞家的,好求得她放過自個兒這一回。

畢竟二太太可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的惡人,誰知道私底下手段有多惡毒多狠辣啊?只怕都不是她們能夠想象得到的呢,那能不怕嗎?可真真是要嚇死個人了!

屋裏,親眼看見這駭人一幕的福嬤嬤就不禁深深瞧了一眼林詩語,亦是不知那張蒼老的面龐下藏著什麽樣的心思。

而林詩語則是擡頭望著那一片晴空萬裏,眼裏寒意甚重。

能夠引得天打雷劈這樣嚴重的懲罰,可見這個王夫人心裏對她的惡意實在很深啊。

“今日是將她給得罪死了。”林黛玉上前兩步在她的耳邊低語道,語氣明顯透著股憂慮。

林詩語輕笑道:“怕什麽?縱是再重來一回我也絕不會慣著她忍著她,敢用那種惡心的心思來算計我……當我是她那樣的蠢貨還是她兒子那樣的軟蛋呢?”

“雖說姐姐是不必怕她,可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既然今日已是撕破了臉皮,咱們再在這裏住著也未免尷尬……”

“打發人去將咱們家的宅子簡單先收拾收拾,擇日就搬罷。”

要說這賈家的奴才那向來是出了名的愛傳閑話,更何況是遭雷劈這樣的稀罕事呢?轉眼的功夫就傳得府中上下人盡皆知了,甚至也不知究竟是哪個這樣能耐,前腳才發生的事後腳立馬就傳到了外頭去,朝廷的八百裏加急都要甘拜下風了。

府裏府外的人都是議論紛紛,不停揣測著這王夫人私底下究竟是幹了多少喪天良的惡事,五花八門什麽猜測都出來了,也沒人真正去管它合不合理準不準確,反倒是越惡才越叫人相信。

古有雲流言猛於虎,又有雲三人成虎……很多時候事實真相並不重要,說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原本平平無奇的王夫人就這麽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成為了整個京城的風雲人物,在所有人的心裏,她已經徹徹底底打上了一個“絕世毒婦”的標簽,惡事做盡天理不容的那種,甚至一度成為了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

每每有孩子哭鬧不止,家裏人只需說一句“再哭就叫王夫人吃掉你”,保準兒再難纏的小兒也老實了。

也不知王夫人醒來後得知這一切後會不會被活活氣死,總之眼下老太太和賈政都要氣死了。

偏賈赦那個混賬玩意兒還在旁邊翹著二郎腿說著風涼話,“我活了半輩子還真是破天荒頭一回看見有人青天白日的遭雷劈呢,可見她私底下怕是沒少作惡,得虧老天有眼吶。”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賈母狠狠瞪了他一眼。

然而賈政卻深以為然,鐵青著臉說道:“大哥所言不無道理,平白無故的誰都不劈卻只劈了她?可見她定是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之過錯,咱們賈家豈能再容得下這樣一個德行敗壞的媳婦?還請老太太準許兒子休了她!”

“不成!”賈母想都沒想就一口否定了,道:“她後面還關乎著娘娘和寶玉,還有王子騰……萬不可草率決定。”

那頭賈赦又不甘寂寞的蹦跶了出來,嗤笑一聲,道:“有她這樣一個遭雷劈的生母,娘娘和寶玉還有什麽好前程?老太太委實多慮了。再說那王子騰,他可不僅僅是王氏的兄長,還是我家璉兒媳婦的親叔叔呢,還怕他與咱們家翻臉不成?要我說不如快刀斬亂麻休了那王氏,好歹還能為咱們賈家保全一點好名聲,否則叫外人看見咱們家如此偏袒包容她,指不定會以為咱們都跟她蛇鼠一窩呢。”

“不錯。”賈政連連點頭認可,“且她如今是咱們賈家的人,兒子只怕她的惡行會連累到咱們賈家遭受天譴,屆時兒子豈不成了賈家的大罪人?那可真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啊!”

賈母很煩躁,陰沈的臉色顯得原本慈眉善目的臉龐都意外多了幾分可怖。

一方面她知曉此次王氏是將外孫女給得罪死了,怕留著王氏會使得外孫女與賈家疏遠、甚至是厭惡惱恨,另一方面她卻又擔心休了王氏會使得孫女對家中生出隔閡怨憎……竟是左右為難進退不得。

又思及因著這樁事累得整個賈家的名聲都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賈母的心中便愈發惱恨煩悶起來,忍不住暗自將王氏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天底下怎會有如此蠢婦?偏還就好死不死被他們賈家給聘了回來,這究竟是作的什麽孽喲!

賈母遲遲不能拿出個主意來,正在猶豫不決之際,卻忽見一婆子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老太太,宮裏來人了!皇上派了李公公送東西來……”

眾人一驚,還以為是因著賈元春要賞賜自家什麽呢,臉上頓時就露出了喜色來,“人到哪兒了?快快將寶玉他們都叫出來……”

話還未說完,那婆子的一句話就瞬間叫大夥兒的笑都僵在了臉上。

“哎呦老太太您誤會了,李公公是奔著林家表姑娘來的,這會兒人怕是已經到汀蘭苑了!”

賈母不免有些尷尬,同時又生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來,竟是當即親自朝著汀蘭苑去了。

等著才一踏進汀蘭苑的大門,賈母這心裏頓時就是咯噔一下,卻原來竟是有一眾小太監和宮女正進進出出忙著搬行李呢!

“這是要做什麽?語兒你們這是打算搬到哪兒去?”

正與李德全站在一旁說話的林詩語聽見聲音就轉過了身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老太太怎麽親自來了?我正打算一會兒送走了李公公就去與老太太辭別呢。”

“辭別?為何辭別?我不準!”賈母登時眼圈兒一紅,上前拉著她的手就哭了起來,“你們姐妹兩個這才在家裏住了多久,怎麽就要離開了呢?你們母親年紀輕輕的就先我而去了,看著你們我不過才能勉強熬了過來,如今卻竟是連你們也要離我而去,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

“我知曉今日你受委屈了,等著王氏醒來外祖母自會為你做主,斷然不會輕饒了她,你何苦與她那麽個蠢東西置氣呢?況且你們兩個小姑娘家單獨在外住著叫我如何能夠放心的下?無論如何我也是絕不能允許你們搬走的!”

“這個就不勞老太太操心了。”李德全一掃與林詩語說話時討好恭敬的態度,頓時腰桿兒一挺,嘴角微微一扯,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皇上特意賞了座宅院給林姑娘居住,這些日子宅院裏都已是處處安排收拾得妥妥當當,如今林姑娘直接搬進去就成了,宅院內還有諸多內務府精心挑選出來的奴才專門伺候林姑娘,外頭也有特意撥出來的禦前帶刀侍衛日夜輪班守護,再外頭街道上巷子裏九門提督也會格外關註著,莫說那偷雞摸狗的宵小之輩,便是會飛檐走壁的江洋大盜都休想靠近一步。”

“皇上對林姑娘十分上心,雖日理萬機政務繁忙,但事關林姑娘的樁樁件件卻也是都要親自過問關心的,無論是日常起居生活還是安全方面的問題事無巨細皆已做好安排,老太太只管安心就是。”

若只是林詩語自己的意思,賈母還能仗著長輩的身份,再哭一哭賈敏逼得她妥協,但李德全這一擡出來康熙,賈母又還能說些什麽呢?只得幹流淚著急,同時心裏亦是生起了一股驚懼恐慌來。

憑著賈元春得了聖寵,身為太監的李德全怎麽也不會如此不客氣,除非是得了聖上的指示……也就是說,王氏的言行已經叫宮裏知曉了,並且引得皇上十分不滿,這才多會兒的功夫便已是派了總管大太監親自撐腰來了!

思及此,賈母更是深恨王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想著想著竟是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老太太!”鴛鴦大驚失色慌忙伸手攙扶,卻冷不丁手心被掐了一下,頓時她也就明白過來了,擡頭看向林詩語哭道:“老太太已是上了歲數的人了,最是忌諱大悲大怒,林姑娘如何能忍心啊?看在老太太往日一片慈愛之心的份兒上……”

這是要拿孝道出來壓人?嫡親的外祖母傷心過度暈倒了,她若還執意要走,傳出去該是個什麽樣的名聲?

林詩語冷下了臉來,唇瓣微微抿起。

卻聽李德全冷聲說道:“皇上金口玉言下了口諭,令林姑娘即刻搬去賞賜的宅院,林姑娘該不是想抗旨罷?”

林詩語頓時憋了笑,連聲道“不敢”,鴛鴦見此情形也再無法子逼迫,只得咬咬牙使著幾人一同將老太太給擡了出去。

賈母原只是裝暈,等到了這時卻是一口氣堵在了胸口沒能緩得上來,變成真暈了,臨失去意識前還不忘狠狠問候了一通王氏那蠢婆娘。

老太太這前腳才被擡走,後腳卻看見王熙鳳和三春姐妹也急匆匆趕來了。

“當真就要搬走了?”王熙鳳掃了眼院子內的情形就不禁一陣嘆息,“我這些日子忙得是腳打後腦勺,也未能得個空閑來與你說說話,原還以為來日方長呢,誰知……你們這一搬走,日後咱們想再湊在一處好好說說話可就真真是不容易了。”

旁邊的三春姐妹聽到這話臉上亦露出了感傷不舍之色來。

林詩語就笑道:“哪裏就那麽不容易了?我和玉兒只是搬了出去,又不是搬離了京城,等哪日你這大忙人得了空,便帶著姐妹們一道兒上門來坐坐,我還能不叫你們進門是怎麽的?家中好茶好酒隨時備著,你們只管來就是了。”

平心而論,這賈家的長輩雖說惱人得很,但姐妹們卻還是都不錯的,一個個甭管是什麽性子,卻都是生得一顆七巧玲瓏心,相處起來十分愉悅,也遠比她們姐妹兩個相伴更加熱鬧許多,如今這乍然分別還當真是有些不舍呢。

迎春已是不禁紅了眼眶,嘆道:“鳳姐姐倒還好些,咱們姐妹三個想要出門一趟怕是……”

這時,為了躲避老太太的林黛玉也從屋裏走了出來,接著話就說道:“不必擔心,但凡知曉你們是去找咱們的,老太太必然是會點頭的。”

“才去送走了寶姐姐,這會兒又輪到你們了……”探春亦垂著頭默默落下淚來,“兜兜轉轉,一切仿佛都不過是過眼雲煙,風一吹也就盡散了。”

小姐妹們一時執手相看淚眼,王熙鳳便悄悄的將林詩語拉到了一旁去。

“好妹妹,我想求你一樁事……你看能不能為我尋一處隱蔽不打眼的小院兒?我這思來想去竟是除了你再沒有個能完全信得過的人了,畢竟是關乎到命根子的東西,多留一手總是差不了的……”

“聽你這意思竟是連璉表哥都防著呢?我還當你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呢。”

王熙鳳就撇撇嘴,冷哼一聲說道:“我對他是一片真情不假,但我信不過他也是真,縱是不為著我自個兒,只為了巧姐兒我也應該盡量做好萬全的準備,若是當真將希望都記掛在他的身上,將來指不定會如何呢。”

夫妻做到這個份兒上,還真是叫人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分明兩個人對對方都是一肚子怨氣不滿,甚至互相防備警惕著,偏心裏又都還有對方,倒是叫人看不懂了。

林詩語搖搖頭,說道:“這倒也不是什麽難事,回頭尋著了我再叫人來找你,不過……你這下手可別太狠了,萬一叫人識破揭發了出來……可別因小失大。”

王熙鳳一聽這就笑了,“當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過去是我自個兒蠢,活該被人耍弄,只既是叫我知曉了我便萬萬沒有忍氣吞聲的道理,不叫她狠狠出回血吃個大虧,我就不叫王熙鳳!我知曉你為我好,這份情我領了,你放心罷,我心裏有數呢。”

林詩語就點點頭,才要說話,那頭孫嬤嬤便來回覆了。

“姑娘,東西都已收拾妥當裝上車了。”

眾人具是又一陣淚眼朦朧。

等著賈母好不容易從昏迷中轉醒時,林家姐妹二人早已離去,一時又不禁老淚縱橫,亦不知究竟是傷心還是惶恐居多。

一直守在床榻前的賈政咬牙切齒道:“如今連聖上都已惱了,老太太何不準許我休了那蠢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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